12. 艾茵
【幸福的味道】
挑起一小口蘋果塊含入口中,天空色眼珠咕嚕嚕轉動,直至揚起滿意的笑容,提起鍋柄,將整鍋金黃餡料倒入米色麵皮之間。再填上調製好的麵糊、刷上蛋黃,送入烤箱。 時間一到,艾茵迫不及待拉開烤箱,端上餐桌的完成品就像高掛空中的陽光。她不時哼起斷斷續續的旋律,作為星幽界裡甦醒的戰士,零碎的記憶中翻不出完整的歌謠,如同她也記不得為何自己會這麼期待眼前作品完成。 「好香,蘋果派?」 聖女之子就坐在餐桌前,下巴頂著桌面,注視著剛端至她面前的食物,全然陶醉在滿溢廚房的香氣中。 艾茵抬頭一笑,將切好的派遞給大小姐,後者毫不猶豫地接下,咬上一口。 外層喀滋作響,深嚼後逐漸軟潤的清香在口中散開,少量蜂蜜的甜膩陪襯果香染上舌根,令人忍不住縮緊喉嚨、揚起嘴角,還有派皮越嚼越能感受到麥子的甘醇,若說幸福是有味道的,大概就是像這樣了吧。聖女之子的手掌忍不住捧起自己臉頰,彷彿就連觸覺也能感受到口腔裡令人心暖的美味。 站在一旁注視著這一幕,艾茵發覺心裡被投下細小的礫石,連動了一整池水面,在原本空無一物的腦海中揚起了什麼── 那是與聖女之子相似的笑容,浮現在故鄉內的戰士臉上。咬下蘋果派的同時,驚呼聲此起彼落,他們轉頭稱讚自己,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頂,有時因為太過粗魯而弄痛頂上的獸耳,但這點痛楚和她滿溢的喜悅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。 終於想起來了,蘋果派對她而言的意義。攪動逐漸濃稠的蘋果餡料,順著熱氣上旋的果香,才能令她聯想到眾人的笑容。伸手在麵粉與奶油間使勁搓揉,才能將自己的祝福也一併揉進去。 然而,她的腦海中又翻起截然不同的畫面── 「黑色貢多拉」襲擊之後的樹海,翠綠色澤的大樹群逐漸黯淡,再也沒有人能笑著品嘗她的蘋果派,反而那雙製作甜點的手,也必須挑起法杖,成為過去自己祝福的對象。 終究,原先期待著派成形的雀躍,在取回記憶的瞬間變得酸澀起來。每一次記憶的恢復,總像這樣為她帶來更多的空虛,在心肺之間隱隱作痛。 就在這時,她感受到冰冷但光滑的觸感覆上頭頂,小心翼翼撫摸她的髮絲。猛然抬頭,只見大小姐使勁爬上餐桌,伸手觸碰著艾茵的頭頂,神情認真得令少女困惑不已。 「以後可以再做給我吃嗎?」 聞言,一雙澄澈的藍眼珠微瞠,熱暖暖的氣流在她的胸口迴盪,直衝鼻尖,視線一片模糊,最後在她眼角邊化為露滴滾落雙頰。 抓起派送入口中,幸福的味道令她再也止不住淚水潰堤。 Fin. ←BAC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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